初夏的夜,宁静而深邃,鬼魅而迷人,上弦月像浸过血的银钩悬在西天黑森森的林子上空,夜露凝重,浸湿了野花芳草,空气中含着清凉的芳草味儿,在田间流淌,虫儿们从白天隐藏的洞穴中爬出来,在田间的绿叶上,蠢蠢欲动。 蛐蛐爬上了叶梢,踮起后腿,用豪放而清脆的发声器,弹奏出一串高亢而忧怨的华章,抒发着满腹情怀,勾引着羞涩而不肯露面的异性。唯独蝈蝈忠贞无二,一动不动地停在枝叶间,不间断地发出沙哑而带血的声音,叫破了喉咙,呼唤着去年失散的情人。高空中传来了一声声清冷的乌啼。夜便在悄无声息中酝酿着惆怅满腹的故事,黎明总是那么姗姗来迟,而又不期而遇……
白菡在庄稼掩映的小道上行走,心中揣着热切的渴望,又揣着不可知的未来,担心与激动并存,骇怕与喜悦同在,她想结交更多的情人,舒展自己的身心,获得更多男人的抚爱,又怕陷得太深,使自己声名狼藉,她不想嫁给徐志诺,徐志诺这样的人,深不可测,又不是本地人,他有家室,不仅没有正式离婚,他是外地人,就是离了婚,也不会在苏北久居,终究有一天要南飞,她不可能随他一同去江南,她有儿女在这里,无论如何她是不舍得离开自己生活了大半身的故地,抛弃儿女,而去追随他。
可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她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再说,通过一个晚上的交流,她和他的心靠近了许多,她又觉得他非常的可爱,内向的人一旦放下自尊,打开自己的心扉,又是让人那么敢相信,她甚至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可怜,就是同病相怜了。她似乎还能比他值得宽慰些,她是为失去亲人孤独而无奈,而他是为亲人的移情别念而懊恼,她是别无选择时寻找同路人,而他是没有办法时,寻找精神寄托,她需要的是男人的帮助,他需要的是女人的填补,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
男人和女人一旦在情感上失落,碰在一起,是那样的心心相印,那样的愿意付出,那样地需要性的排解,没有别的解释。今天晚上他们需要的目标只有一个字:性。
白菡喜欢徐志诺的文人气质,徐志诺一定也喜欢白菡的成熟丰韵……
白菡这么想着,往前走,因为心中有所向往,一个人走在这荒芜的乡村庄稼地里,一点也不骇怕,还有一些神秘的快意。她想,徐志诺一年才回家一次,在这个地方又没有另外相好的女人,他一天天看着学校里的红男绿女,是怎样的煎熬着过来的呀!
她自己就有这样的感受,女人最耐不住寂寞,当风雨之夜,冷雨敲窗,花红遍地,她躺在屋里,还有儿女的均匀呼吸和零星的梦呓相伴,可是一个男人呢?他是怎样眼睁睁送走一个个黄昏和黑沉沉的长夜,守着一个个没有色彩的黎明,白天要对着大家强颜欢笑,老师学生离开了,若大的一个学校安静下来,静若坟场,鬼魅森森,多可怕,他才太需要女人了。
女人需要男人是心绪有所寄托,男人需要女人,是情感有所安放,男人和女人相聚了,**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这样的男人日积月累的情绪,在一个忽然间暴发,一定是十分的狂暴而酣畅,白菡想到这里,心便开始打抖。她想,今晚她一定会残荷落红,妙不可言,她觉得身体有了强烈的**,下体开始一阵阵充血发热,身体里的**便滴滴粘粘地流淌下来,粘住了她的内裤,她有点羞,又有点情不自禁,她加快脚步,巴不得即刻扑到他的怀里。
走过三棵树坟场,白菡的心突然一下开朗了,刚才走过起伏的坟地边小道,她不敢向两边看,白天她为了超近道上学,也常常从这块庄稼地中间小道上走,到了三棵松坟场,白天还有些觉得阴森森的,尤其是那路边的孤墓,里面躺着一个在娘家就不学好的新娘子,到了婆家,第一次男人没有见到处红,不到一个月,就被折磨死了,现在一个鬼躺在这里,孤零零的,清明没有人为她烧纸,只有娘家人偷偷为她挖了两掀土,算是记得她的存在,所以那坟越来越小,春夏时节,就只有略略隆起的一个青草蓬松的高地。白菡就想,她若为这等不守妇道的事,招人唾骂死了,死后也会和这个新娘一样,连儿女到清明怕也不愿为她化纸,想到这里,她的心又颤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又有些犹豫了,不知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频频迎合男人,是不是太有点过了。
正在这时,她发现前面道路上有个人影,她一惊,身上沁出虚汗来,可转眼那人走近了,正是徐志诺,她的心一下亮堂了。
徐志诺走近她,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抱住了她,他比她还要高出一头,她便伏在他的怀中,一阵激动,泪水却流了下来……
徐志诺捧起她的脸,在稀疏的星光下,她的脸一定是煞白,她浑身冰凉,心在不住地打抖,喃喃地说,我,我吓死了……
徐志诺吻着她的脸,吻着她打抖的唇,她没有反应,任泪流淌着,她是多么需要男人呀,她站在那一个劲地将身子往徐志诺的胸怀里贴,寻找温暖的地方,徐志诺把她紧紧地搂住,说,别怕,我抱着你呢,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