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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性花开 第十五章 竹梅一园

那一日,吃午饭的时候,父亲吃了些酒,本来是高兴,吃得并不足量,那点酒不当回事。父亲一生好酒,青壮年时,若是不来客人,也是天天自斟自饮,不怕母亲唠叨,便能天天自醉,这个酒品在母亲看来,是父亲一生中唯一的缺陷。可是缺陷成了习惯,也就能接受了。

因为父亲一生做的是金玉生意,个中大有学问,一旦粗疏看走眼,会有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父亲喝酒很少醉。只是个朦胧的意态,其实心里明白得很,父亲直到七十多岁,还在掌柜,只是近二三年,才把女儿给培养出来。

今天父亲吃了些酒,吃着正兴,他就觉得手一松,刚举起的怀子便从手中滑落。母亲还在看着他笑,说吃了多少就醉了?

父亲说,不是,是手,没,没有力气了……

天篪和白菡都在桌上坐着,却并没有看出父亲的手有没有力气,而是听出了父亲的语言表达出了问题。

父亲是个伶俐的人,尤其是能言善辩,舌锋锐利,远不是女儿的这般模样。白菡是学得了母亲的温厚善良的人品,又遗传了父亲精明通达的天性,却又比父亲多了一层性急与古怪,比母亲少了一份温文尔雅。白菡不善于言辞。

父亲是个口齿伶俐的人,怎么今天说话含糊其辞,而又口齿不清了?父亲自己也觉得自己说话少有的不利索,自己便笑起来。笑起来的时候,天篪才看出来,父亲的嘴角一味地向右拉扯。天篪叫了一声:不好,爸中风了!

父亲果然是中风。接着便显出语言不利,半身不遂,三两句话之后,便猝然昏倒,不省人事。

父亲这突如其来的生病,令全家人接受不了,白菡和母亲哭了起来,柜上的几个伙计们也围拢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在有女婿天篪在,天篪又是医生,自然又给全家人一些镇定。

天篪虽说不甚要紧,但天篪明白,古人称之为“卒中”之症,即是中风,乃阴阳失调,累积心肝肾三脏,又因常常见于年老之者,肝肾不足,气血衰少,痰浊壅盛,恢复起来及不容易。除了用些袪风通络,活血和营之剂,再加之针灸地仓,颊车,迎香,太溪和风池等穴位,以辅治疗,没有好办法。

当天篪把白菡夜里拥在怀中,仔细地对她说了父亲的病情和自己的辨证施治,白菡便伏在丈夫怀中哭了一夜。

白菡说,我若失了父母,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疼我爱我的人了,你是永远的爱我吗?

天篪说,怎么说这些伤心的话来了?父亲年龄大了,风烛之时,难免有险失,人总是要过世,你应该看得开呀!

白菡说,我是女子,又是无兄弟相依,今天已见父亲的去路已经不远,今后就没有依靠了,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