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回来时,婧媛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大安是回来换犁担的,这完全不怪大安,只怪婧媛的大意,因为婧媛没有把过道的门闩死,大安回来是大白天,一推就推开了,进到后宅的门口,要去西厢里找备用的犁担。
在大安这雇工等级的人,怎么能拥有婧 媛这般具有玲珑俊秀的小脚的女人呢!他的女人别说乌头小脚了,能有个毛洞夜夜让大安的泥鳅钻,就算成全他了。穷人家是不兴裹脚的,要留着一双大脚板下田下水,打草挖菜过日子呢!
此时,大安正看到婧媛的一双小脚还跷在凳子上,像两个肉粽子,白生生的,他就想起了婧媛脚上的青布花鞋,更想起了夜夜哗拉拉的淋浴之声,想起了窥窗时看到的一对跳跃的小白鸽子,想到了一个个黑夜在窗下的久久等候……大安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忘记了自己前日对自己的忠告……他心嗵嗵地跳出嗓子,他甩下手里的断犁担,一头扑了过去……
婧媛被扑倒在地上,凳子翻了,水也泼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才知不是在梦中。她也曾多少次幻想过,自己能接受大安,也曾主动要勾引大安,等到这时,她却本能地做出了反抗。她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为保护一个大户人家的妇道尊严?还是怕轻易**?或者她一时什么也没想,只是做出本能的反抗。
这女人有时竟是那么不可捉摸,明明是朝思暮想,明明是自己渴望的东西,一旦来得突然,又接受不了。她不管不顾,不叫不喊,不管手中得到什么,便握住,用以在大安的头上背上一阵猛砸,可一只小脚儿让大安抓在手中就是挣不出来。她只要一坐起身来,大安一提她的小脚,她又躺倒在地上。裙子也翻卷了,露出了半截腿来。上衣也揉开了,露出身体来,那脚还在大安手中握着。大安不要她的身体,或者说还没到想要的时候,大安也是不管不顾,就是把她半截肉粽子吞在口中。大安吞着婧媛的小脚,全不是天篪的那般文斯,而是狼吞虎咽一般,像得到了一块肥肉。大安把那脚噙在口中,嚼又嚼不了,吞又吞不下,哼哼有声,咂咂直响。
屋里的家什一件一件地翻倒了,茶几挪了位,条桌晃来晃去。花瓶打了,神像滚下来,发出一声爆瓷脆响。那个竹凳子被踢到一边,竹凳子上的针匾戽过来了。婧媛摸到了一把针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锥了下去!
大安叫了一声,捂着屁股跑了。
大安三天没过来。
眼看秋种在急。到底是再雇工,还是叫大安回来?再雇工怎么解释?又到哪里去雇更合适的人?再去找大安,大安还会来吗?婧媛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想了几个昼夜,她终于想通了。
婧媛首先很后悔。自己不是早就对大安有了那点意思吗?为什么临头了又要那么不让呢?这下可好!但婧媛又想,大安肯定还会再来,因为他也不可能对谁说出自己的行为,只要她能再去找他,原谅他,他又为什么不再来呢?关键是大安再过来,他们怎么处?
婧媛回想起来,大安那生硬的直截了当的动作,倒让婧媛有些值得回味。婧媛慢慢地再去回味那过程,虽觉得大安来得猛了些,事后感觉又是她不曾体验过的。粗人有粗人的作法作态,不是蜻蜓点水,移柳插花,而是狂风暴雨,虎啸狼嚎,你若是喜欢,怕会是别有一番情趣,不是点到为止,而是沟满河溢,受用得不得了,一定会有吃饱喝足的满足感。
婧媛想着,一下子开了窍似的。这年余来,她独守空阁,冤着一个现成的不用,想着一个梦里的人,是傻不是?守身为谁?人家不要你了,把你置在这乡下变老变丑,留在老宅里霉烂,变黄变朽,你还痴痴地守身如玉,苦得夜夜难挨,拿瓜菜自慰……
打定了主意,婧媛便主动向庄头大安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