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了午夜,她洗了身子上床,打一个马虎眼,一睁眼就听到鸡叫头遍了,便再也睡不着,这一夜算又巴过去了。真是度日如年!
今天晚上,婧媛刚收拾好要坐下来,那个好朋友来陪她了。您可别意外,婧媛在城里和乡下,从没有说得来话的人。从过去在秦庄老宅上到现在,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好朋友,那个朋友后来便成了她的丈夫。来到乡下,她便没有心肠去结交朋友。她是被人遗弃的人,能和谁去说说心里话呢?过去现在人都一样,扶起不扶倒的,你在上升时,人人都和你交朋友,你在落魄时,谁都看你臭,即使家族姑嫂妯娌,不笑话你被丈夫遗弃了,愿意跟你来往,而你看到人家合家团圆,夫妻恩爱的样子,又怎会不心酸呢?所以倒不如不和任何人结交的好。
婧媛的这个好朋友,也是她的冤家,那就是每个女人月月都要见一回的那位,您笑了不?只是卖了一个关子。
想起这月经来,婧媛真是伤透了。人家那些女人,在乡下吃糠咽菜,瘦得成了皮包骨,可那经红儿月月有。她呢,倒好,在城里的时候,上上下下可以说娇惯着她了,还是不能让她月事正常。人家是母鸡一般,一生一窝蛋,生怕生多了孩子抚养不起;她是一肚子只产一个蛋,而又是个丫头。你巴望月经来时,它是一错多少天,甚至错过一两月。有时又是一次来了,半个月淋漓不尽,让天篪等不得了,只好冒险“穿红衣”。
来到乡下,婧媛对月事已经不当回事了,它来了嫌麻烦,不来更好,反正也不指望生儿育女了。却偏偏赶在这闷热的天,不想的朋友又来了。
婧媛赶忙从手提皮箱里,找出那备用的月经带来,再看看准备的火纸是不是太充分。
婧媛找出那棉布的月经带子来,看了看,因长时间没用,几个带子上的扣眼扯大了,纽扣嫌小了,不能用。要么把扣眼刹起来一些,要么重更换上大点的纽扣儿。大点的纽扣儿一时找不到,到衣服拆一颗下来,那衣服上又少了一个,还是将妞扣眼儿缝点起来方便又省麻烦。
婧媛便开始缝那月经带上的扣眼,缝好之后,婧媛便准备垫上火纸,穿在身上,防止那经红突然一下子滑下来,脏了衣服。这月经却是和二便不同,是不听人控制的。
婧媛又要趁月经还没来之前洗把澡,以防三五天里身子不能下水,在这伏天里臭了身子,不能走到人前去。就因为要洗澡,婧媛才想起来要习惯地把窗帘放下来,要不然她若是只穿上月经带,而忘了放下窗帘,她的动作会让躲在玫瑰花下的大安看得一清二楚……
大安是在走了之后又回来,从那堵矮墙爬过来的。大安一直就在窗外看着婧媛,当婧媛从皮箱里找出那月经带时,大安的心跳得厉害了,连全身都颤抖起来。
大安虽然没见过像婧媛这样的月事用品,但他从自己女人最初来潮时见过。那时候,他的女人刚刚过门,也使用过类似的东西。后来家庭困难,连火纸也用不起了,他的女人属鼠,有人说属鼠的女人经血很少,可是他的女人例外,每次都是杀猪一般,用起为纸来无限,后来连火纸也买不起了,每到来潮时,便用旧衣服旧布填在裆里,那样脏了可以洗,洗了可以再用。没有那么多钱去买火纸,省下一次来潮用的火纸,够一个月全家的零用钱。大安不好说出这小气的话,是女人自己知道应该怎样过日子。女人自己主动不再要买火纸用,所以月经带也就不用了,夜晚睡觉的时候,怕脏了裤子,干脆把下身衣服脱光,睡在真满木草灰的口袋上。
大安看到婧媛在缝月经带上的扣眼,就知道婧媛的月事要到了,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下一幕,不料,婧媛又放下窗帘……
接着,大安又听到那沐浴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