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向大雨,胸腔轻轻地起伏着,微微张着唇,大口地喘着气。
庄斐然就这么看着他。越看心里越胆怯难堪,像是肮脏蠕动的虫。她过得这样差,他如果关心她,肯定没办法安心回马来西亚了吧。
过了好半晌。
庄斐然赶紧收回视线,然后把包顶在头上,准备冒雨回家去。
白茫茫的天地间,都是哗哗的雨声,雨水打在脸上,眼睛立刻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庄斐然。”李慕白喊住了她。接着,他拿出一把黑伞,“刚在那边小卖部借的,我在这儿等北堂接我,不着急走。你肯定也不想我跟着你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他把伞往庄斐然面前一送,“给你,快回家去。快啊,拿着啊。”他最后已经有些不耐烦。
庄斐然犹疑了一下,慢慢接过那把伞。
然后撑起伞,飞快地走入雨中。走了好半天,庄斐然才想起自己忘了跟李慕白说声谢谢。
谢谢他的仁慈,谢谢他不打扰。
让她可以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疗伤。
雨依旧下的铺天盖地,黑黢黢的树枝桠在狂风中摇曳,像是被推被搡,奔赴死刑。
谁也看不到,伞下的庄斐然脸色几近惨白。
她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她撑着伞,在小区里举步维艰。
她耳边还环绕着今天在餐厅里那个男人无情的的话语,一下一下地在耳边响个不停,而自己的小腹快要膨胀地裂开。很疼。
庄斐然脚步停在了门前。
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夜里醒来为她开门。
她自然也不敢喊叫,她怕惊醒了众人。
她该怎么向邻居解释她的夜奔?!
庄斐然无望地蹲在门口,幸好这是她的家,家门为她遮住了大雨。
风却从通道的窗户里灌入,轻狂地刮着她单薄的身体。
她的背颓然地往后靠去,突然,只听咔地一声轻响,门竟然被她推开了。
客厅的灯亮了。光线透过窗玻璃打在庄斐然身上。
唐司烨坐在沙发上,灯光在他脸上留下一片暗影,看不出他的神色。庄斐然只觉得男人在冷冷地瞥着她,身上蒸腾着游丝一般的怒气。
天花板的灯光是白花花的,白的刺眼,臃肿,藏不得污垢,烘烤着,晒干了她。
庄斐然低下头,视线掠过沙发前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只青瓷碗,碗里盛着白花花的面条,被汤水浸泡,没有热气。
这是长寿面。
她豁然想起来,今天似乎是她的生日。
往年都是爸爸给她过生日,后来爸爸出事,就没人给她过了。
可是唐司烨没有忘记她的生日。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生日?她从未告诉他!
他此举又是假惺惺地哄骗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