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把崽子贴身兜在衣服里,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的顺利回到现世。
天色大亮,日上三竿,上午已经过了大半。
燕士奇抹了把脸,又用力眨了眨两只干涩刺痒的眼睛,等适应了比空间内更为明亮的光线才抱起狗子出门。
出门的时候还在考虑找什么借口把自己“为什么起床这么晚”给应付过去,然而院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除了他其他人竟然还在睡懒觉。
燕士奇:“……”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神色平静的往灶房的方向走。
门是半掩着的,一推开屋顶的灰土簌簌落下,独角大王打着喷嚏屁股朝上脑袋朝下的钻衣服里躲灰。
燕士奇咳嗽两声,无言的看着蛛网遍布铁锅朽烂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用过的灶房。
昨晚招待他们的饭菜又是哪里来的?
赛大风真是满嘴鬼话。
燕士奇脑门儿上青筋跳了跳,闭着眼睛平复片刻情绪,面无表情的退出来。
身后有人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说:“我们一帮子大男人又没人会做菜,丐帮嘛当然是靠乞讨为生,昨天招待头儿的酒菜是用我们讨来的钱买的。”
“丐帮?”
“没钱没势穷要饭的帮派都是丐帮。”赛大风眨了眨眼睛,看到燕士奇衣服里鼓起的一大坨,凑过来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头你以后要管我们饭的嗷――!疼疼疼疼!我的手指!”
独角大王龇牙咧嘴,小奶牙寒光闪闪。
赛大风心有余悸的捂着手指,站在三尺之外,偏要嘴贱:“啊太好了有肉吃了,我们有个兄弟是养猪的高手,交给他保证养得肥肥的。”
燕士奇按着狂暴的狗子,神色沉静冷肃不为所动:“这是大王,身残志坚好男儿。赛大风,不要以貌取狗,它胖是胖,实力在你之上。去吧大王!”
燕士奇松了手。
独角大王反身就是一通狗狗王八拳,打完了就赶紧跑,后腿用力蹬着青年的脸跳下地,“吼吼”咆哮着冲向另一个嘴贱的家伙。
燕士奇捂着鼻子,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幽深的眼眸里小火苗愤怒的燃烧着。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拿出心平气和的态度语气冷冷说道:“死胖子,老子不跟残障狗子计较。”
赛大风的惨叫声盖过了他的声音,不然狗子肯定跟他没完。
即便院子里热闹成这个样子,其他人还是雷打不动的继续睡。
燕士奇怀揣狗子往大门外走,赛大风有气无力叫了声:“头儿。”
燕士奇停住。
赛大风在他身后慢悠悠的说道:“我这帮兄弟都是连良籍都没有的穷要饭的,在人家眼里连狗都不如,谁踩死他们都跟踩死蚂蚁似的。像他们这样的有点自知之明的就该好好躲着别去碍别人的眼,一帮子肚子都填不饱的贱民讲什么兄弟义气,居然要给赛劲风报仇。”
赛劲风是已故大帮主。
燕士奇慢慢的转过身,盯着趴在地上可笑的撅着屁股的年轻人。
赛大风双目放空,脸上的表情就像深秋初冬的薄雾一样,又冷又淡,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这样的世道,居然还有这么天真的人,是不是很蠢?”
“身体里淌着热血的才能算活着的人。”燕士奇用他从未动摇过,几乎称得上狂妄,但又平静的令人感到战栗的语气缓缓说道,“世上有我在,便没有人能看不起这样的愚蠢,因为我会让践踏武者之魂勇士之血的人下地狱。”
和燕士奇眼睛对上的一瞬间好像有某种极其恐怖的阴影忽然将赛大风笼罩,他身体僵硬,心脏被冰冷彻骨的无形之手摄住,甚至忘记了呼吸。
但这种感觉只有非常短暂的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了。
就像偶尔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灵光,除非是极敏感的人才能抓住一星半点的线索,否则眨眼就会忘得彻底。
赛大风一脸茫然,他经历过了某种恐怖的感受,却没能抓住这一闪而过的“灵光”,被这么一大段他连自己原本负面阴暗的心情都忘了,持续懵比中。
“呃,就是说你不嫌弃我们对吧头儿?那还是会管饭的吧?”赛大风关心的问。
“……”
“头儿你不会要丢下我们跑路吧?”赛大风继续发问,“毕竟养一帮子人挺费钱的,头儿你好像特别穷啊。要跟我们学要饭吗?”
燕士奇极力忍耐,转过身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只是有事出去一趟,会回来的。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要什么饭,老子有地!”
“噫~头儿是地主老爷啊!”赛大风充满向往,“那岂不是顿顿都有肉吃了么……”
赛大风絮絮叨叨的声音被隔断在门板之后,燕士奇拉着门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颇为烦恼的挠了挠头,越想越暴躁,两只手抓着脑袋上短毛恶狠狠的自言自语:
“大不了不吃饭,饿几天也饿不死!”
“嗷!”独角大王一听不乐意了,愤怒的用爪子拍青年的胸口,意思是快给本大爷喂食你个魔头。
“没钱!”
“……唧。”独角大王想了一会儿,内心剧烈挣扎一番,一脸肉痛的决定带燕士奇去自己的小金库拿钱买吃的。
独角大王把包袱扒拉出来,然后从里面找了一块最小的银锞子满脸不舍的推向燕士奇。
“哦,明白了。”燕士奇想了一会儿,捡起比指甲盖还小的银锞子塞到狗链子的镂空小球里和绿宝石一起放着,接着大手一捞,连衣服带珠宝金银一股脑的丢到空间小木屋里,还一脸满意欣慰的揉了揉狗头,夸赞道,“干得不错!”
独角大王狗脸懵比,“嗷”的爆发了:“吼!!!”
夺宝之仇不共戴天。
燕士奇伸手就把独角大王的脑袋“碰”的怼地上,另一只手挠挠它的肚皮,轻描淡写的就像应付小鬼头一样吐出两个字:“别闹。”
独角大王泪眼凝噎,屈辱的在地上蹬着小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