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交界的时候,大田块里的庄稼是没甚忙乎的,房前屋后瓜菜萝卜,却有做不完的细碎活儿。瓜菜萝卜见天长,一天一个叶儿心儿往上窜,可是杂草也一样的快活生长,还比瓜菜儿长得勤,因此得不断给瓜菜田除草,还要给有的瓜菜掐头打叉,去势成果。
这些活儿,婧媛也学作做。婧媛从小的时候,也是过惯了劳苦的日子,在秦庄老宅上,母亲生第二胎的时候,是难产,一辈子行医的父亲,开始不当回事,又是汤药又是针灸,他以为靠自己的手艺能催生,却不知是一个死胎。死婴不知道奔生,只靠药物剌激宫缩,母亲又一遍又一遍地喝药受针,承载着双重痛苦,三日汤水不进,终于虚脱而亡。这是父亲行医一生的最大败笔,与前传言的开棺救人,便成了鲜明的讽剌。那时候父亲就开始认识到了西医的好处,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去了医院,施行手术,怕会保住母亲的生命。那样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婧媛和天篪的人生相遇了。
婧媛从小丧母,那时父亲的生意做得还不算十分景气,家里的活儿还靠自己做,所以,婧媛在几岁时,就学会了劳动。待到天篪随母亲过来时,也正是父亲手艺开始走红的时候,她便和天篪开始读书,才过上好日子。
在新安镇悦来集做了几年少奶奶的时候,养出了这一身白白嫩嫩的皮肤,现在又下乡了,虽有雇工大安,但有些事自己还想学着做好,不能什么都靠人,自己已经是天篪的累赘了,要不趁早学会做事,将来怎么是好?
婧媛随大安去了园子里,重活大安做,婧媛帮拔拔青草,做些边活儿。
婧媛下田,难免弄脏了衣服。她是穿着一件葱绿色旗袍来的,来时,大安本来不指望她做什么,只是让她来看一看园子。婧媛来时,也不是指望做多少活,也真是想出来透透气,散散心。一个人常常闷在屋子里,都快象过夏的物品,要霉烂了,出来透透气,随大安进园子,倒也是一种新鲜和快乐,于是就随大安一起来了。
园子里的瓜果疏菜长得旺,她和大安吃不了多少,鲜瓜嫩果不好收藏,又不好晒干留给天篪回来取,多了吃不完只好送人,当然先留给大安。大安自己种的,让大安拿回去一家老小吃也能抵上半顿饭。
婧媛来到园子里,看到大安忙不过来,就随手帮着大安一起做,可是她穿着旗袍,又穿着小鞋,刚下了雨,田里还是有点烂。旗袍的下摆长长的,碰那,又是嗞啦啦的,又不能蹲下,一蹲,腰身太瘦,又像要把针线绷开。
大安看着婧媛蹲下来时,紧绷着的后背,圆圆鼓鼓的臀儿,就联想起她的马桶来,加上她旗袍的大叉,怎么也裹不住露出的大腿,大安有些受不了。
婧媛一回头,看到大安正在看着她露出的大腿儿,那腿上,虽然有一层白纱袜子,但在上面还是有一截遮不住,让大安看着那光着的大腿,婧媛赶忙站起来,拉了拉旗袍的下摆,那旗袍已沾在了身上,被汗湿透了,汗一湿,下面的皮肤就现了出来。
婧媛知道自己是不伦不类,太太不像太太,下田的村妇又不像下田的村妇,这样站在田里,又受着烈日之苦,便提前回去了。
当大安侍弄了田地,又摘着一篮瓜果回来的时候,婧媛已经回来把中午的饭菜做好,婧媛也换上了一身洋布衣裤,那件水绿色的旗袍,已经净晾在那过檐的铁丝上了。
那件旗袍在铁丝上滴滴地淋着水,被风一阵吹起来,像一面浅色的旗帜在院子里迎风飘扬,那滴下来的水线便洒向四面八方。